1995年5月8日,42歲的鄧麗君在泰國清邁因哮喘病發(fā)作突然辭世,影響了整整一個時代的天才女歌星令人唏噓地謝幕了。
對七十代來說,鄧麗君是不容繞過的。
當(dāng)我說紅顏薄命,下意識想起她。走在街邊的騎樓下,聽見哪家小店在放“甜蜜蜜,甜蜜蜜,你笑得甜蜜蜜”,仿佛青春時無數(shù)個慵懶而渴望愛情的午后重來。有人約“不如去趟泰國旅游吧”,他為的可能是泰囧,我卻想到了清邁,那是鄧麗君香消玉殞之地。還依稀記得當(dāng)時報界上的大字標(biāo)題,有一句“保羅(鄧麗君當(dāng)時的男友)臉上并無戚容”,至今還在我心里回蕩—為什么?我也不知道。
其實我小時候,沒怎么聽過鄧麗君的歌。漸漸步入大量閱讀文學(xué)作品的青少年,在傷痕文學(xué)里,很自然地讀到鄧麗君:往往說的是七十年代后期,堅冰開始漸漸融化,年輕人好不容易擠出生天,四周都是嚴(yán)寒的現(xiàn)實?;爻乔嗄瓯孔镜卮蛑止?,空曠廠房里陪著他的就是鄧麗君的甜滑歌聲。年輕男女在黑暗的街道上靜靜排隊,手里攥一張票券,可以讓他們天亮之后買一臺“三洋”收錄機(jī)。干什么?聽鄧麗君,開家庭舞會。就在那些作品里,我讀到了對鄧麗君最嚴(yán)重的指控:靡靡之音。
那時的我,厭惡所有被打上“小女人”標(biāo)簽的事物。溫柔其實是馴順;美麗多半是俗艷;善解人意不過是奴性的一種。因此鄧麗君的柔軟、每次演唱會上的最后一曲《再見我的愛人》—她隱約的哽咽多么恰到好處,更像是一種做作,都令我不喜歡。我寧愿活得壯闊冷靜,嘗盡酸辣苦咸,也不屑于生命中只有一味甜。
是一個注定艱難的過程,我與自己的性別握手言和。懂得柔靡令人熨帖,甜美才能滋潤干涸的心,受過許多傷并不意味著笑容不能燦爛。正如鄧麗君,她并不像她表面上那么溫潤明媚、毫無瑕疵,她在舞臺上呼喚的“愛人”,也許每一次都有所指,而每一次,她都是被辜負(fù)的那一方。
像許多臺灣文藝界人士一樣,鄧麗君在眷村出生長大,無根的漂泊感、貧寒的家境、過早顯露的天賦……這一切構(gòu)成她生活的底色。
鄧麗君愛玫瑰花,最喜歡紫色——啊,這是瓊瑤最喜歡的顏色,她寫過一本小說《穿紫衣的女人》。而鄧麗君的事業(yè)起點,也恰恰就是在瓊瑤電影《彩云飛》里面,演唱了其中的主題歌和插曲。
是不是像大部分女人一樣,鄧麗君的夢想也是嫁個心愛的人,為他生幾個寶寶,日子優(yōu)雅舒適。白天穿著寬松的家居服,彈鋼琴,剪花,不時去廚房看看煲湯的進(jìn)度;傍晚與“他”一起,散個小小的步。
只是,人生的凄惶就在于:你已經(jīng)甘心低到塵埃里去,有時候亦無可為。在鄧麗君的前男友名單上有大馬林姓企業(yè)家、秦祥林、成龍、富豪鄧公子等人,無一例外,他們都不曾給她,她想要的安定生活。
鄧麗君的歌,大部分都是甜蜜的惆悵。在等待,在輕微地抱怨,在訴說“如果沒有你,現(xiàn)在我會在哪里”,在質(zhì)問“你說過兩天來看我,一等就是一年多”。等漸通人事之后,我才明白,那幾乎是所有女子共通的心事。再不能喝酒的女子,一生中總會有一兩次《酒醉的探戈》,那就是我們最有限的放浪了。
在這悲傷過程中,我們漸漸發(fā)現(xiàn)只有事業(yè)不會坑瞞自己,金錢比所有異性更靠譜。男人可能“乒”一聲不知所蹤,房地產(chǎn)管自不動如山。故而,鄧麗君式甜美情歌不太有人唱了。端莊內(nèi)斂的情感會被視為悶騷,隱忍不過是“包子”。而男人,男人只是個伴——在鄧麗君逝后,有人說在她生前,每當(dāng)提及最后一位男友保羅,她都只微笑說是“好朋友”,對親密家人和好友,她說:做個伴而已。
若男人不過是女人的好朋友,和狗、鉆戒放在同一個平面上,那愛情是什么?而這是一個一生歌唱愛情、等待愛情的小女子最后的心灰意懶。
或者,鄧麗君其實死于心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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